Friday, July 10, 2009

「再生號」的精彩﹗

韋家輝望觀眾搭乘「再生號」,了悟生與死

何謂生?何謂死?如果視生為實在、死為虛無,那麼,生與死其實不過是個虛實互換的相對概念,重點是那種因為「失去」而造成的傷痛與恐懼,才令生者與死者同樣捨不得放手。韋家輝在新作《再生號》裡,就娓娓道出生與死、命運與主宰之間的弔詭之處。 將於本月十日上映的《再生號》,由劉青雲、林熙蕾與閻清主演,韋家輝一人擔任導演、監製與編劇三職。故事講述十年前的一場車禍,奪去了劉青雲飾演的法官湯有亮的生命,令十二歲的女兒湯樂兒變成失明,十年後,長大了的失明女孩(閻清飾)發覺媽媽程希文(林熙蕾飾)仍然非常想念丈夫,遂決定跟媽媽與弟弟一起創作小說,藉以療傷及寄情,讓爸爸在小說裡的世界「再生」,一家人得以再次「團聚」。

思念中再生
「如果抱著看一部鬼片的心態來看《再生號》,那就肯定會失望,因為故事講述的反而是一個沒有鬼的世界,正因為幾位主角相信世上沒有鬼,所以才要在小說裡創作一個死後有鬼的世界。」韋家輝解釋,戲裡的劉青雲一家屬於知識分子,相信人死後便什麼都沒有,但一旦有至親不幸離世,人總不希望一切都完結。「如果說死後還有什麼延續,那是一個浪漫的想法與一種希冀,於是我便將這概念放進電影裡,而湯樂兒與父親的重逢,就是在她寫小說的時候,《再生號》的宣傳焦點說『讓死去的靈魂在思念中再生』,就含有這樣的意思。」 生離死別是人類共同的夢魘,目睹周遭無數的傷心故事,觸發了韋家輝的電影靈感。「簡單來說,我把《再生號》現在的版本,變成了一個療傷的版本。」他續說:「我已經四十多歲,雖然自己很幸運沒有遇到很多傷心的事,但看到身邊失去至親的朋友,也會明白那種傷痛有多深,無奈這是每個人最終都要面對的事,古往今來,生離死別每天都在上演著。」 那麼,《再生號》說的是一種宿命還是一個對抗命運的故事?他說兩者都有。「在電影裡,我也會探討命運和宿命的問題,我覺得人生有某程度是性格決定命運,你可以主宰很多東西,唯獨走到生死大限面前,就無關性格強弱或者樂觀與否。不要期望看完這部戲會有答案,這是人類永遠都在思考的問題,撇開生與死,世界上所有問題都不是問題。」他說:「這部電影的『恐怖』之處在於它的真實,任何人都有機會遇到『無常』來敲門。我沒有營造恐怖,相反地,我刻意令畫面看來更浪漫和童話化,以表達一個失明作者的小說世界。」

寫小說療傷
同樣是劉青雲的角色在故事開首已經死去,同樣描寫生者對死者的深切懷念,《再生號》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韋家輝另一部作品《我左眼見到鬼》;導演承認,從一些痕跡可以看到,《我左眼見到鬼》是《再生號》的一個簡單版本。「我很喜歡用『曲筆』而不是直接去寫東西,例如《我左眼見到鬼》寫Sammi(鄭秀文)盼不到丈夫歸來,只等到一隻百厭鬼也就是劉青雲,直至最後我才告訴觀眾,其實她的丈夫從來都在她身邊;《再生號》有個一脈相承的地方,就是女主角的喪親之痛是藉由她筆下小說中的父親來表達的,我喜歡讓觀眾從B故事了解A故事中人的感受,借A故事反映B故事的種種。」
《再生號》的故事由層層疊疊互相轉換的空間與層次交織而成,導演透露,整部電影合共出現過五個空間之多。「第一個空間是真實的世界,時間是十年前的車禍。十年後,長大了的女兒決定寫小說為母親療傷,於是出現了與現實完全相反的第二個空間,在那故事裡,父親活了下來但卻盲了,死的是她與母親和弟弟三人,不相信有鬼的父親在那小說的世界裡非常想念她們,於是便透過寫小說來跟子女見面,這是第三個空間,亦是一個有鬼的世界,說的是女兒死後偷偷用魔法令一家團聚。」
「到了電影中段,母親與弟弟在街上遇到意外死了,女孩驚聞噩耗,覺得突然失去一切,然後她記起她筆下的父親仍在另一個空間寫她的故事,於是她開始將自己的傷痛交由父親替她分擔,這是第四個空間;在那裡,身為作者的父親以一個很傷感的結局寫完了他的小說,但依然感到傷痛與孤單。至於現實世界中的她,寫完小說後一樣無法宣泄情緒,她想尋死但又知道這樣不對,在深感痛苦之下,她就開始寫一個新版本的故事,也就是第五個空間。她把自己寫進小說裡,由作者變成一個去尋找父親的角色,一家四口亦終於能夠在那死後世界重聚。」他笑說,其實故事結構並不複雜,只要觀眾跟隨著女孩的情緒來看,就能夠明白每個層次。

生命之弔詭
他說,他曾經將這部電影剪輯成一個生與死完全相反的版本,發覺故事同樣說得通,說明生與死是相對的,兩個世界絕對可以倒轉來看。「生者與死者之間如何區分?如果生者會想念死者,死者又會否想念生者?有一本書叫《子不語》,我很喜歡裡面有句話,說『鬼』是死去的人,人則是未死的『鬼』。」他坦言自己不相信有鬼但信有主宰,認為透過大自然生物鏈循環與文化傳承,生命就已經得以源源不息。「其實相信有主宰就一定信有宿命,如果有一個作者在編寫一切,那麼,在作者的立場來說,世界並沒有偶然,但一旦身處其中變成裡面的一個角色,那就的確有無常與命運存在;正如導演拍戲時是主宰,但假若我將自己拍進戲裡,我就不再是導演而是一個角色了,整件事的弔詭之處就在於此。」
早前,《再生號》被選為「紐約亞洲電影節」的開幕電影,韋家輝說,那是一種肯定,亦表示這類有很強風格的電影,在世界上仍有一定支持。「我喜歡拍一些很個人化的作品,但一定要有觀眾及市場,才有條件繼續拍下去。我希望這部電影能重複《神探》的成績,《神探》雖然比較偏鋒,在香港卻有一定票房,所以我才希望再深入一點,說一個更複雜的故事。不過,只要觀眾找到竅門去看,《再生號》也是有一定的娛樂性及浪漫感人元素的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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